2009年4月8日

雪裡紅炒蒼蠅





今日頗綏。

先是上課氣氛凝重。沒人要理我。虧我還想了一個自以為有趣的開場白:「金聖鑑死前向兒子講了一個秘密:『豆乾和花生混著吃,有牛肉乾的味道。』所以我也要講一個讀書的秘密:『看傅利曼的凌志汽車與橄欖樹世界是平的這兩本書時,如果能同時聽 Lily Allen 的 "Fuck You"歌詞在此),讀起來會又快又爽又迷幻。』」


台下沒有任何反應。沒人理我。自說自話的神經病。

課堂中,氣氛繼續凝重。多數都在埋首苦讀,說是下堂課要期中考。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把要背的筆記攤放在桌上。下堂課沒要期中考的,也乾脆把英文單字本攤在桌上。就是沒有教科書。也沒有人願意想想大家的座位都離我那麼近、或者有人願意考慮一下我會不會生氣或傷心。 沒有,通通都沒有。

奇怪的是,我居然完全不生氣,也毫無不受尊重的感覺。好像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似的心平氣和。最後居然還忍不住借了同學的筆記來看看。但這一看,可不得了:完‧全‧看‧不‧懂。這下子我可真的傷心了。話說我雖和H、L、R三位先生不是太熟,但也不至於完全不相識。這個看不懂的筆記,還真的讓我自覺學識淺薄、人間處處是天書,傷心啊!

自慚形穢了一陣子後,決定去書局拿書,順便吃飯。最近為了省去思考要吃什麼的問題,乾脆都到影印部樓下的自助餐廳,於是就進去了。

按照慣例,舀了五道和昨天一模一樣的菜,放在餐盤上一模一樣的位置。又按照慣例,依昨天的進行順序,吃完一道菜再吃下一道。好不容易,吃到最後一道:雪裡紅炒肉絲。按照慣例,這道菜要全數撥到飯碗裡,和剩下的白飯攪在一起,通通吞下去。撥著撥著,赫然發現:菜裡好像有塊過黑的東西(上圖)。再仔細瞧清楚一點,原來是隻大蒼蠅(下圖)。

趕快通知老闆娘。當然是一連串的道歉再道歉。沒想到,我居然一點也不生氣,反而很溫和的安慰老闆娘說沒關係沒關係。老闆娘走了後,我才發現,我面對了一個道德上的大難題:到底要不要把這道雪裡紅炒蒼蠅吃下去?我癡癡的望著盤子,考慮了許久,最後還是放棄。

走出餐廳,突然覺得很生氣:我怎麼這麼沒有勇氣,連隻蒼蠅都不敢吃下去?!居然會為了一隻蒼蠅,違反我辛辛苦苦建立的慣例!更糟的是,碗盤裡的東西沒吃乾淨,是暴殄天物,我會被雷公杷喜!

2009年4月1日

春日貪婪之似水年華


「這麼美好的春日下午,」本來埋首鑽研於戰略三角和自創架構之異同的我,突然抬起頭來,喃喃自語:「為什麼要把生命浪費在這種沒人要看的寫作上呢?」

下午三點,我推開椅子,走出研究室,下電梯,走入濃密的林蔭小徑之中。涼風徐來,我穿過噴水池,再走進林蔭之中,最後,我的右腳跨進了書局。想拿本《危崖有花》,看看詩能不能把我從枯燥中拯救出來,但架上沒貨。

店員小姐好像很熟似的說,「是吳音寧的書嗎?要不要幫你訂一本?應該星期一就會到了!」我冷冷的回答:「不用了。」讀詩靠的是個緣分,還要用訂的?既然無緣就算了吧。

書局晃了一圈,挑了本《擁抱似水年華》,就到湖畔咖啡去了。思考的重點是:印象中,湖畔似乎有貼張「可吸煙區」的小藍貼紙。

挑這本書可不是隨機的,看它的副標:《:普魯斯特如何改變你的人生》,就知道這其中是有緣份在作祟的。當今人類生產了這麼多書,我們選書的原則大概也只剩緣分了。

說起我和普魯斯特的《追憶似水年華》七巨冊,那可是不得了的關係。年輕的時候,我老捧著粗俗的《馬克思恩格斯選輯》,但有個朋友,不知怎麼了,每天都在看《追憶似水年華》。拿來翻一下,好長的句子,而且都有看沒有懂。因此,我不但知道了普魯斯特這個名字,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:喔!七巨冊!於是每天我經過那位朋友,都會摸一下那本鉅著,然後呻吟一聲:「喔~~追憶似水年華~~」但現在追憶起來,好像每次摸的,都是第一冊。

不過這不重要。重要的是我在湖畔的涼風下看閒書,享受春日午後。多麼優雅的行徑,多麼詩情畫意的感覺。但在我還來不及充分地洋洋得意之時,已經完全忍不住,放聲大笑。作者寫普魯斯特「如何悠哉度日」、「如何與人為友」、「如何快樂戀愛」等三章,實在太好笑。也許我,真的該把《追憶似水年華》的七巨冊買來擺在床頭,助我入眠。

後悔。晚上在八樓陽台清氣管的時候,深深地這麼感覺。突然發現自己的問題,不在懶惰,不在分心、更不在於時間管理不善,而是貪婪。